厲害了我的年金（上）

 社會政策應該追求公平公義，不是富有的人有，
貧困的人反而沒有

(疑似認真分析悶文，慎入)

不久之前，政府正式推出終身年金計劃，名為「香港年金計劃」。近年社會上講退休保障鬧得熱烘烘，我略有跟進，不竟關乎父母和自身退休後的安排。

年金計劃，就是政府在不搞全民退保下的其中一項招數，我想以政策角度分析一下這項新計劃。

首先，先花點時間簡介一下香港年金計劃的特徵（資料可以在香港年金公司（HKMCA）的小冊子找到，由於我只是個普通非金融公司的迷途小職員，有錯漏請指正，亦無意亦無能為大家作出什麼投資建議）：

• 年金是何物？年金（Annuity）其實是一種簡單的財務安排，簡言之就是某君將一筆款項一次過交給財務機構，然後機構在一段時間內分期將款項交回給某君，當中會計給某君一定的回報率。
  
• 香港的年金計劃又是何物？其實它算是接近典型的年金安排，但條件就是65歲以上持有永久性居民身份證的長者才可以申請，無需體檢，投保上限是100萬而下限則是5萬，每月得到的年金金額是固定的，水平視乎你投保時的投入金額、性別、年齡而定。
  
• 香港年金計劃回報率有4%，性別不同年齡不同每月收到的年金在投保額相同的情況下也會不同，例如男性65歲投保100萬，每月可得5,800元，直到百年歸老，而女性65歲投保100萬，每月可得約5,300元。若果到了75歲才投保100萬，每月的金額男性就可得到7,360元，而女性則可得6,420元。
  
• 若長者在投保期間不幸身故，一早指定的受益人（例如子女）可以繼續領取年金，直至領取金額達到投保金額的105%，或者受益人亦可選擇一次過收取保單的現金價值（由於是現值，會可能低過投保額）。

對年金的解讀

當香港年金公司在7月初推出年金計劃細節後，我找來資料一讀，有些想法可以分享一下。不過，我只是從找到手的資料中歸納一些個人解讀，還望高人指點。我想說的有以下幾點：

• 年金計劃對香港來說是一樣新的事物，雖然近年自政府說要推出年金計劃起，坊間私人公司亦陸續推出一些年金產品，但計算方法遠比政府複雜，例如要預先供款等，而坊間的產品鮮有能做到「終身」的。
  
• 政府的年金計劃能做到「終身」，回報率又較坊間一般高，完全是因為政府承擔了資金來源和可持續性。因為HKMCA的唯一母公司是香港按揭證券有限公司（HKMC），而HKMC是由外滙基金全資擁有的，意思就是年金計劃的背後強大支持就是香港政府。而錢，就自然是香港納稅人的錢。試想，十年後有種新藥發明，可令人類預期壽命長達120歲，「終身」年金產品是會令到私人保險公司破產的，而政府就是唯一可以肯承擔這個合同的機構。
  
• 大家可能奇怪為什麼投保金額相同，而每月的年金金額男性較高。其實這並不是歧視女性，只不過女性一般較為長命（男性預期壽命有86歲，而女性則有89歲），在精算上的安排已將這個因素考慮在內。
  
• 「人口老化」或「人口高齡化」是近年公共政策討論的一大話題，而「長壽風險」（longevity risk）一詞就越來越普及。為何「長壽」是「風險」這麽悲哀？細想一下也合理，「七十古來稀」已是古代的事，現代人在六十多歲退休後還有多少日子要生活可能遠超自己想像，年輕工作辛苦儲下來的積儲可以支持自己活到多少歲，其實沒人能說得實在，更莫說突如其來的一筆什麽醫療開支的，所以「長壽」就是有這樣的「風險」。
  
• 而由於政府的年金計劃是「終身」的，它某程度上成為了減少「長壽風險」的一個罕見方案。當然，我說的是「減少」而並不是「解決」長壽風險，是因為計劃是有投保上限的，每月數千元的年金金額是否足夠，的確要視乎長者個人的開銷情況。
• 想到是否足夠長者生活的問題，現在政府年金的設計既然是每月發回給長者一個固定的金額，這個金額是終身不變的，即是沒有和通脹掛鈎。留意，我說的是它沒有和通脹掛鈎，而不是回報跑輸通脹，因為年金計劃4%的回報率，很可能在可見的將來跑贏通脹的。至於若要設計成與通脹掛鈎的話，很可能就是一開始年金金額就沒有如$5,800那麽高，然後再慢慢按通脹調整以保持每月年金金額的購買力。
  
• 年金計劃除了減少「長壽風險」外，長者將部份資產轉為穩定現金流亦會有額外好處，因為將部份儲蓄鎖起，變為收入每月可用，亦有助避免長者被騙財資金被亂用的種種風險，例如倫敦金祈福美容健康產品騙案之類。

年金和政府福利的吊詭配合

我無意和政府賣廣告，但是我覺得這算是一個好的政策原意。因為，我相信退休後有穩定的收入對老人家生活質素無論在心理上或在經濟上來說十分重要。不過，我亦相信現在的長者貧富差距應該不小，部份當然受惠早年經濟起飛，一早買田買地發達逍遙，而有部分人（或許可憐是大部份）可能辛勤打工一世，手停口停，難為退休生活打算，更遑論有什麼積蓄買什麼年金。

不過，社會政策應該追求公平公義，不是富有的長者有，貧困的長者反而沒有。現時的年金計劃，很明顯受惠的只會是較富裕的長者，因為他們有資產，可以分配，可以投資，可以買保險，做什麼都可以。

我猜想，政府應該眼見現在強積金慢慢（慢x100）滾存，未來香港打工仔退休應該會有一筆資金（我希望可以用得上「可觀」做形容詞，我退休時候恆指還是26000點就GG了）在手，年金計劃到時便可大派用場。

奇怪的是，我留意到勞工及福利局局長羅致光（據聞此君IQ有160）早前寫過一網誌《長者生活津貼 — 細說由來及與公共年金的配合》，竟然大教長者以年金配合來降低資產，以符合資格領取社會福利金！

至於與年金所配合的社會福利，亦是近年的產物，叫做長者生活津貼（Old Age Living Allowance)。而有關操作，可以大大提高回報，有很多高人已經在年金計劃推出之初已經計算得很仔細。

我IQ一定沒有160，不過從思考政策合理性的角度來說，我認為這種所謂「配合」是吊詭的，更甚的是政府竟然明目張瞻地「指導」市民取巧！

由於本文寫下來已經too long，希望大家沒有didn’t read，我會另文解釋一下這樣的年金和長者生活津貼如何配合和有何問題。

延伸閱讀：厲害了我的年金（下）

漫天明月